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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烟空乌镇啊,木心啊,情人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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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镇啊,木心啊,情人节

/02/14

前言:今天是父亲去世14周年祭日,是木心94周年诞辰日,今天又是西方的情人节。父亲生于抗战开始那年,属牛,木心长十岁,属兔,情人节属于天下有情人。清早起床开车从杭州去乌镇,历时一小时十五分。

去乌镇,是为看木心,也是为了告诉父亲,没有你的日子,我们依然会好好生活。冥冥中自有天意,选择了从西栅景区进去,乌镇并蒂莲剧院旁边,宛若水上木质建筑就是木心美术馆,风啊水啊一顶桥,就是木心的诗啊,不由分说扑了进去。

第一次看木心的画,三个女人,舞蹈者,丰腴的裸女纯洁无比,第一次亲眼见到狱中手书,密密麻麻,一页大约字,字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它更像是一种行为艺术,铁戈在《木心的上海往事》中提到的文字、提到的作品、提到的书信往来,全都活了起来。

墙上是木心的绘画,人物、山水,他说:世上有多少墙壁啊,我曾到处碰壁,可是至今也还没能画出我的伟大壁画。

本文余字,不耐其烦者请绕行。

年华一天天地老去,一切都没有改变。我有时候会无端地浮现出木心在乌镇临河的长椅上拄拐坐下的虚静老迈形象,那个在大雪纷飞中竖起风衣领子帅气而文艺的年华正好的木心已荡然无存。他坐在静水深流的河岸,看逝水流年在粼粼波光中泛起若隐若现的光影,心中会有怎样千般万般的思绪,又或者任尔昼夜奔流我自波澜不兴。他经过的事路过的人,都在心底存着,密不可宣的不再示于人,笔下流过的无需再说明,世人对他的理解误解也不要拎得清。那个年迈的老人,只有乌镇的风啊,云啊,桥啊......

就这么一个人孤零零地来,就这么一个人无牵无挂地走吗?那些爱过他的人呢?那些他爱过的人和事呢?他们都在哪里呀?木心不是应该风流浪荡才对得起他的人文画皆美吗?而我夜半翻书,文字里传出来的却是他大江东去的声声叹息。木心是书本里那个斯斯文文儒雅贵气的木心吗?是风轻云淡的碎碎念,是细细慢慢地一生只爱一个人的从前慢吗?是今日金句微博体的创始人吗?对于木心,我存着好些个疑问。

前些日子,铁戈兄呕心沥血撰写的《木心上海往事》正式由理想国出版,他作为木心上海时期的小友,将木心生命中最重要的生活场景——年至年三十六年间的生活点滴呈现了出来,由此完整了喜欢木心的读者对于木心生命轨迹的了解,也无心插柳般地回答了我从前对木心的种种疑问。

我跟铁戈兄至今只是多年网友,素未蒙面,也不多于了解,想来年纪大我许多,亲历亲见了很多事,运动也不曾逃脱过,当木心同时代的老友一个个离开、一个个老去的时候,当年的小友大抵就是最好的记录者了,那些多多少少重合过的历史,不同场景下内容形式差不离的经历,也构成了他们之间相互理解甚至心照不宣不点就通的默契灵犀。

得知《木心的上海往事》出版时,我很认真地跟铁戈说,我爱木心,是我爱每一个不同的个体在时代风云际会中跌宕起伏的命运,他们大开大合的悲欢离合,才是人世间真实的样子。对于木心来说,上海是他无法从生命中从记忆中剥离开来的地方,他19岁到55岁之间的36年,是一个人最美好的年华啊,却是浪费蹉跎掉了。我不喜欢人们常说,苦难是一笔财富,如果换我可以选择,我宁愿轻装前行,把这些沉重的负担统统绕过去,一个人为什么要吃他原本不该吃的苦呢?

丹青老师说,「木心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他必附着于某地,那么,那个地方只能是上海。铁戈兄的笔下呈现了木心的上海生活——在他去国离乡之前,最重要最无法回避的城市。特殊年代里,海派文艺圈朋友抱团取暖的温情,一言不合的断然绝交,木心的天真孤傲、对朋友之情的依恋眷恋、对艺术追求的独特个性、对不堪回首往事的缄默不语,他于这疏离的人世保持最大限度的热爱所采取的故作冷漠,在铁戈兄讲述的一段段往事、一个个故事中,不动声色地显现出来。陈丹青说,「这本书总算使爱木心的读者看到另一个版本,一个曾长期寄身上海,即使在腻友的家宴和欢谈中,仍然“深藏不露”的人。」

一个寄身上海而非跻身上海的人,一个“深藏不露”却非心机深厚的人,这就是上海时期的唯美的务求有尊严地活着的木心。

在木心的作品中,人们看到的是断代断层的木心,年到年的木心在哪里,在干什么,寡有人知。他在《西班牙三棵树》里有几篇没有标点断句的半白半古的文字,其中一篇写道:「越明年,金师以私举音乐会入罪,搜身得此手稿,旋下狱,卒贬为牧猪奴。时维戊申,余亦絷囹圄,罗织煽构间,添此一大文字孽。」铁戈兄根据朋友讲述还原了这段话所隐藏的密码。年,沈阳音乐学院金石老师被以组织反动地下集会打倒,造反派从他身上搜出木心为他的私人音乐会所写了《沁园春》,木心在上海也未能幸免于难,已在单位遭受监视劳动的木心雪上加霜。更惨的是早年留学欧洲的朱先生夫妇,朱夫人不堪其辱自尽而亡,痛失夫人的朱先生从水塔跳下,没死,从此断了一条腿。彼时的木心在防空洞里被隔离审查后,迫害加倍,他在另一章半文半白的无标题文章中写道:「丙辰二月,予起寿,奈南冠双加,莫展一筹。奴役生涯,日未出而作,日入不得息,胼手胝足,踉跄夜归,涤垢平喘,俟四邻俱寂,乃锁扃闭窗,挑灯牎做小画。」时间已经来到了年2月,木心49岁生日之际,他对加重迫害后的现实生活做了私人日记似的描述:天不亮就开始劳作,夜深了还不能休息,手脚已磨出老茧,纵使如此,累得偏偏倒到回到家中,也会洗净污浊,平复呼吸,等到万籁俱寂,大家都酣然入睡,自己锁紧门窗,一个人悄悄地做画,度过艰苦岁月。

若非铁戈兄多年师从金石的父亲金武周先生学习英语并兼任译著翻译编著,与金石情同家人,这简短的天书一般的个人密码里很难破译出来木心当年非人的遭遇,丹青老师初读时也无法推测出金师何人,文字孽所为何事,南冠双加的木心起早贪黑究竟为谁辛苦为谁忙。

我不清楚铁戈兄与木心初识的年代,也许是年后,也许要早一些。但他笔下呈现的木心是风度翩翩惊为天人的,人堆里一扎,一定是最抢眼的那个。当时的朋友只知道他在创新工艺品一厂干杂活,至于羞辱凌辱,闻所未闻。见过木心人不像人的朋友大概只有一个叫梅文涛的画家,因为同在一个系统工作,他去一厂联系业务时偶遇木心穿着打了补丁的工作服,用双手在厕所通往墙外的阴沟里掏污秽堵塞的垃圾,梅文涛大为惊讶,不敢相信这是平时见到的那个衣冠整洁令人起敬的木心。木心无意间抬起头,正好与梅文涛四目相对,立即尴尬地低下头去,梅文涛也不敢打招呼。两个生活中熟稔的朋友,在那一刻形同陌路。两人后来见面谁也不提见过面的事,直到年,木心已故去多年,梅文涛才在大家聊起木心时把这桩往事说出来。

至于木心因为把标语写在体温表图样上被工人辱骂、双手反剪、拳脚相加,也是木心故去以后,当年住在厂子旁边弄堂里的居民写出来的,而他身边的朋友无一知晓。「一出声便俗」,木心在《云雀叫了一整天》里说,倪瓒被羞辱后不出声,他用了一时,自己却耗去了一生。说得出口的痛不是真痛,成年人的苦难大多不示于人,同情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各人的痛苦没有任何别的人可以替代,与其廉价的博取他人同情或被人不怀好意地幸灾乐祸,倒不如默默地舔舐伤口,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疗愈。

上海创新工艺品一厂一位叫秦维宪的工人多年以后发表过一篇题为《木心闭口不谈的隐痛岁月》的文章中说,「此人知识之渊博,在上海手工业局无人能望其项背,但也是每天要请罪的人。任何人都可以侮辱、欺凌他,而他却整天佯装笑脸,对任何人都点头哈腰。」秦维宪记忆中的木心无论经受多大的打击,无论劳作多么辛苦,下班后都会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冬天的时候,他戴一顶黑色的鸭舌帽,系好围巾,披一件整洁的旧黑大衣,从容走向晚霞燃烧的前方。他喜欢吃“凯歌”5分钱一只的葡萄干面包,西海电影院对面小吃摊一角钱一客的生煎包,在夏季买一根8分钱的雪糕,立马高兴得像个顽童。」

年,头上顶着地主反革命坏分子三顶大帽子的木心被承受了重重压力的胡铁生局长调到工艺美术研究所,原以为每天干最脏最累的活、受尽苦难的木心会是一副狼狈不堪蓬头垢面的猥琐样子,不料胡铁生见到的木心衣着整洁、挺挺括括、相貌堂堂、不卑不亢,胡铁生回家告诉儿子:他温文尔雅,身上有贵族气质。他的设计水平、文学水平是手工业局最好的。

多年以后,木心见到胡铁生的儿子说,「其实厂里管我的也好,骂我打我的也好,在我的眼里是不屑一顾的,我没有把他们摆在一个同等的位置去看,因为他们没有文化,不懂艺术,我白天被人斗,干最脏最苦的活,都没有关系,晚上回到家里,是我的世界,我就是王子,我可以写我喜欢的,画我喜欢的。因为我对艺术的挚爱,再大的痛苦,我都可以坚持把它顶过去。我的艺术的使命、文学的使命没有完成,再大的屈辱都可以忍住。」木心这么说的时候,肉体的摧折早已成为过去,是可以风轻云淡地讲出自己真实的内心的一部分的时候了,然而,身处那个时刻,关系总是有的,痛、折磨、煎熬、忍耐、也许还有恨。

年木心离开上海只身赴美,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毅然离开了这个熟悉的城市。那时的他被胡铁生重用,坐了直升飞机地成为上海工艺美术协会的秘书长,《美化生活》杂志的主编,若要留下来继续干,在美术圈也能混得风生水起、飞黄腾达,好了伤疤忘了痛的人比比皆是,不多木心一个人,但他还是离开了。我有时候也会望着天上的白云,怅想假若有一天,我亦去国离乡,是不告而别地独自离去吧,然后将过去一点点忘掉。悲剧演员用十数年的时光每天扮演一个小丑,如果怨憎会都可以放下,那就把过去全都抛下,去一个与往事历历再无瓜葛的陌生地方。总之也是孤单,在陌生的人群里寂寞着,好过在熟悉的人堆里成为众矢之的。

年,木心回到暌违已久的故乡乌镇定居,那些旧时的工人都想去见见这位睿智的老人。但木心拒绝见上海创新工艺品一厂任何人。木心的心门对他们从来都是关闭的,他与他们并非工友,而是社会的异类,工厂的监督改造对象,与群众是地位不平等的两个隔绝的平行世界的不相干的人。然而,这样的精神世界,是打倒和拥护、仇恨和热爱都是同一批人所无法理解的,他所承受的肉体摧残、精神折磨,以及时代留下的创伤,是他们的智识与情感都无法感知的。

身处那样的一个时代,木心依然有他的趣味相投的朋友。他们在苦闷的岁月中互相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给对方,在匮乏而压抑的年代,用人性中的纯良、友爱合奏出竹林七贤的魏晋风流。画家唐焘,画家陈巨源、陈巨洪兄弟,画家王元鼎,钢琴家金石和他的儿子,音乐、诗词、文学造诣都深厚的徐永年、周捷夫妇,书香门第的胡塞、胡钢父子,狂放不羁的音乐家李梦熊......都曾是那个特殊年代长长短短的陪伴和温暖。

铁戈兄在记叙木心和这些人甚至两代人的浓情厚谊之时,也写到了木心与王元鼎、李梦熊、潘其鎏的绝交。读后令人捧腹,一个率真执拗的木心呼之欲出。

以王元鼎为例。王元鼎的祖父是上海滩的企业家,酷爱书画收藏,外祖父擅书画,创办了上海最早的美术公司,先后编辑了《世界画报》和我们熟知的《良友》画报。王元鼎毕生潜心油画、水彩,是博览会上作品被收藏最多的画家。两人都是品貌与才华鹤立鸡群之人,酒逢知己、惺惺相惜,都在情理之中,两位美男子常在街头手挽着手逛街同行,在众多朋友中,王孙二人大抵也是相识较早的朋友,但到了70年代末期,两人竟绝决断交,从此不相往来,餐馆里碰上也是擦肩而过、形同陌路。铁戈兄说他问了王元鼎究竟是何原因导致两人终生不再来往,王元鼎嘀嘀咕咕说了半天都是琐碎小事,铁戈兄笑曰,看来都是个性高傲、意气用事,一点小事放不下面子,前情旧谊遂一笔勾销。

木心曾自嘲是绝情断谊的熟练工。他与李梦熊也是因为小事老死不相往来。只是事情大小,旁人说了不算,我们觉得小事一桩,在他人心中却是千钧之重。两个人可能是很早很早的老朋友了,曾经也是心心相映,牵手搭背,读对方作品,一样看到骨头缝儿里去。陇菲感念两位风骨,曾写对联:

木铎有心比肩魏晋高士千古自流芳

吉梦维熊独奏广陵绝响举世再无双

就是这么一对神交的朋友竟然也绝了交,为了一套英语版的《叶慈全集》。木心收到外甥女婿郑儒箴寄来的书欢喜得不得了,自己设计了包书的封面,近黑的墨绿色,结果李梦熊晚上来家看到说自己了解叶慈,于是拿了书就走。半夜给木心打电话说书丢了,木心说自己不信,挂了电话再也不来往。

但陈丹青说,木心和李梦熊虽然冷贤绝交,李梦熊却宛若木心的枕边书,不时还是要拿起来翻一翻的。所以木心出国多年,亲友旷绝,亦未尝多念,唯独李梦熊让他念念不忘,终于在《文学回忆录》里多处回响,并毫不吝惜地赞美和欣赏他的奇才精华。木心说起和李梦熊的关系,曾言:「友谊的深度,是双方本身具有的深度。浅薄者的友谊是无深度可言的。」这句话已然表达了他对李梦熊由衷的赞美。狂放不羁的李梦熊熬过了十年浩劫,最终却潦倒于上海街头,死后骨灰也无人认领。旅美画家曹立伟评价两位先生说,李性急躁,不善自保,死了就死了,是无录音的即兴演奏;木心胆小,在永远失败的日子里忍耐煎熬,人死了,却活在书里,如古希腊的雕塑,不用后人评价,照样永恒。

木心和潘其鎏算来应该是年代最久远的朋友,年,两人都在国立杭州艺术专科学校师从林风眠,算得上惺惺相惜志同道合的朋友了,木心晚上在大礼堂弹钢琴,潘其鎏以为是音乐家在弹奏,便悄悄地偷听,潘其鎏的水彩画画得扎眼,木心也悄悄来看他作画。随林风眠到上海后的潘其鎏有段时间还在木心高桥镇的家里住,但80年代终于绝交了。潘其鎏带着木心的画先出国一年,本想替木心宣传,因为自己病倒而没有达成愿望,退给木心作品时少了些画,木心不太高兴,潘其鎏生气了:你的画,送给我,我都不要。两人就此不再往来。

铁戈兄不止一次地在书中引用木心的话:「我爱的物、事、人,是不太提的。我爱音乐,是不太听的。我爱某人,不太去看他的。现实生活中遇到他,我一定远远避开他。这是我的乖僻,是为了更近人情。」这一句听上去矛盾心情的话,世俗之人很难领受,爱一个人便是要和他在一起,喜欢的事物便是要投身其中,然而,远远地避开,像欣赏一幅画,在意一个人,用距离保持美感,这个人叫木心。木心还说,「你决绝了的朋友,别再玩了,不可以的,再来玩,完了,自己下去了。」但无论是李梦熊还是潘其鎏,其实彼此都不出恶声的,虽不见面,也总是有好话评价对方的。木心把这种关系称作「冷贤」。

木心对待朋友和厂里工人的态度,也是他对待自己情感的态度。他孤独地与自己的灵魂相处,既不让别人走进自己的内心,别人也实在是难以走进他的内心,他自愿把自己的一生交给艺术,便是自愿放下了普通人的生活,包括恋爱和婚姻。他喜欢的福楼拜一生未婚,他对情人说:「你爱我,我的构成只有几项观念,你爱那些观念吗?」天下女子和男子总是把「我爱的是你这个人」挂在嘴上的,观念这么抽象的东西既不感性又不生活,很难爱得起来。木心活在自己的艺术观里,拒绝了世俗的生活。

我们对木心的认识是从木心的文学作品开始的。有人说木心的文学成就都是陈丹青老师捧出来的,对此,我是无法苟同。木心去纽约后,他的作品在台湾刊出,惊艳了台湾文学界,当他的作品再回流到大陆,上海文学界一片惊呼。他创造的一种将西方文学与中国文学、古典汉语与现代白话水乳交融在一起的文字范本,旁人是模仿不来的。这个自小学习美术、多年来致力于绘画创作的木心,他的文学造诣是如何横空出世的?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自然不是。孙家与茅盾家同住在乌镇的一条街上,他自小就在茅盾家借书看,14岁时已将《文学大纲》通读了好几遍,自打14岁写下第一首白话诗后,他的枕边一直放着铅笔和纸,写得多了就拿出去报纸投稿发表。他与唐焘、潘其鎏、徐永年等谈得最多的是文学,福楼拜在50年代初就成了他最好的“老师”,他对纪德的推崇和热爱不仅仅是作品,连形象气质都像到了极点。年,在上海的木心日子已经不好过了,他隐居6年,写下若干短中篇,积攒下十来本厚厚的文学手稿。几十年的点滴堆积,才有了在纽约一开就是五年的文学课。木心的文学作品将他唯美的精神气质和独特的文字范式展示给世人。只是语言也有抵达不了的地方,语言的尽头是死一般的静寂黑暗,他的绘画迎头赶上,把阴沉、黯淡、悲伤、绝望都象征主义地藏进了水墨中。

读罢铁戈兄的《木心上海往事》,方知文学和绘画是木心电光与火石的碰撞,是浪涛与岩壁的回声,是他在乖桀的绝境中为自己杀出的一条自我救赎的生路。丹青老师说,他好些次在美术馆目击某画,感受到了木心刹那间窥破天机的惊悚,他的绘画提醒了文学的无能之事。乡下人谈到鬼神和禁忌,嘴巴捂住了,耳朵蒙上了,但眼睛还在指缝中往外惊恐而好奇地打量,能看到的便是画里的鬼魅和魔幻。

上海是木心的第二故乡,阴暗而庄重。爱是爱的啦,沮丧何其多,到底是泄了气。他走后,便不回头。早期寄过一些在美国、台湾发表的文章给义子,让复印了送给旧时的故人,后来便渐渐不再念及。摘掉木心身上艺术家、文学家的光环,他是个普通的人,有孩子气的天真,所以会兴奋地展示自己的转印画给朋友看却因受了冷遇而心情黯然,也会有孤身赴美终于能开专栏写文章养活自己而周知大家一个人在外过得还不坏,他在纽约度过了平静的24年回到乌镇几乎谢绝了所有会客,一个人安静地在那里等着,老去,再老去,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静静地离开。

陈丹青在《木心上海往事》序言中讲到年他陪木心去了一趟杭州,车近西湖,丹青提醒他西湖到了。木心扭头朝窗外看了看:喔唷,旧情人啊......便有回过头来和丹青继续说话。丹青老师说,木心念旧不怀旧,他心里存着所有往事和故人,兀自走向终点,并不回头的。

舟唱晚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苍老师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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