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罗马
序言:
一直以来都想写篇关于古罗马的文章,应该如何去描述这个神秘古老的国度,应该把它的哪些特质充分表达出来呢?如果只是泛泛的叙述下流水账般的历史进程,或者凌乱的刻画一些耳熟能详的英雄人物,那么这篇文章还没诞生就已经死去。没有灵魂的文字就像行尸走肉般,只能孤独的流浪在璀璨的人文世界里,毫无生命力。所以必须要充满热情,张力,活力和必要的叙述冲动。
我们常常是通过熟悉的人物和事件感知某特定的时间节点和国度。没有这些充满生气的符号,这个世界仿佛不存在一样。就像无边的空旷中点缀的星辰,叽叽喳喳,闪烁迷离的划破暗夜里漆黑的虚无,洒落漫天的静逸。那么就不妨从那些熟悉的人和事开始吧,用凯撒,庞培,克拉苏,格拉古,西塞罗,还有西庇阿,马略,苏拉,还有屋大维,克利奥帕特拉,这些耳熟能详的名字和他们的传奇故事一点点的勾画出古老王国的粗浅的轮廓。一张共和国的肖像由此隐隐浮现。但这还远远不够,还需要一个骨架结实有力的支撑起来,立体起来。纵观她五百年的历程,这个共和国就是一部血肉丰满的斗争史。同侵略者的斗争,同被征服者的斗争,贵族和平民的斗争,罗马城邦和拉丁省,被征服行省的斗争,奴隶主和奴隶的斗争,民主和专制的斗争,还有统治者相互之间殊死的斗争。这些林林总总的冲突斗争就像人体不同部位的骨骼,连接起来就构成了整个罗马的框架,一部精彩纷呈的利益争夺史。
最后,还要赋予这副骨架以血肉和灵魂,让她能够夺框而出,栩栩如生。那什么才能构成一个国家的灵魂?是广袤的土地,丰盈的人口,古老的年轮,还是无坚不摧的军团,不计其数的金银珠宝或者光彩夺目的艺术文化创作?应该都不是,它们太单薄了,太局限,太粗浅了,它们仅仅算得上是这个灵魂的守护者。真正的灵魂应该是有血有肉的,热情澎湃的,慷慨激昂的,充满魅力和尊严的,应该是根植于广大罗马民众内心深处的,砰砰直跳,永不停息的。那么没有悬念了,这个灵魂的名字就应叫做国家理念!就是西塞罗心里一直魂牵梦绕,欲罢不能的国家赖以生存的根基:国家要靠什么来维持?是的,还有什么能比她更能体现出国家的特质和生命力呢?还有什么比她更为弥足珍贵呢?还有什么能比她更夺人心魄呢?
至此,这幅古罗马共和国的肖像画已经完成初稿,剩下的就是加些色彩让她鲜亮起来,明媚起来。要对一些故事做些延展和隐喻,要对一些人物做些评判和猜想,要对一些事件做些透视和投影。对这些细小的修饰要投入很多的热情,对凯撒充满激赏,对格拉古兄弟满怀惋惜,对西塞罗饱含敬意,还有对屋大维的深深敬佩,对克利奥帕特拉的无限遐想。这样的描述让我很享受,在一个自由发挥的王国里尽情的构筑我心中的瑰丽罗马,甚至还放肆的模拟西塞罗的口吻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书信,在里面我竭尽全力的想象着西塞罗内心世界最为美好,最为柔弱的信念:什么才是真正的瑰丽的罗马共和国。
这篇文章写了很久,完成初稿后始终不满意,有些地方不流畅,有些地方过于啰嗦煽情,有些地方太单薄,还有些不太严谨。所以反复的加以修改。这篇文章是我第一次尝试长篇累牍的描述具体的历史脉络,也是第一次尝试把所思所想浸入其中,这篇文章也是送给一位朋友的小礼物,所以写的非常认真,每个字都像是我努力尝试的第一个字,每个词都要左思右想,字斟句酌。好吧,已经尽力而为了!
最后还有个小问题,该起个什么名字呢?还是要生动些,活泼些。就叫《燃烧的罗马》吧。嗯,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座罗马,但并没有现成的路可供一骑绝尘,只有靠自己的努力,执着,智慧和勇敢去征服,拥有!值得这样做!
凯撒的遇刺
在历史转折点的身后,常常尾随着一个阴谋,它像一个幽灵窜入元老院议事大厅,倏地一声化作六十多名元老议员,他们组成一个圆,包围了凯撒。这个圆圈并非打算众星捧月般环绕着他,他们只是想不断压缩这个人的生命空间。当凯撒在人群中看见昔日的朋友,他高喊着:布鲁图斯,连你也要谋害我吗?一把冰冷的匕首给这个疑问以最明确的答案,为朋友两肋插刀!公元前44年3月15日。罗马共和国的颠覆者,独裁者,伟大的政治家,军事统帅,罗马帝国版图的开拓者,盖乌斯·尤利乌斯·恺撒就这样仓促而毫无防备的结束了精彩的一生。让叛乱者们没有想到的是,凯撒的死非但没能拯救昔日的共和体制,反而让情况变得更糟糕,他们并没有意识到,伴随着凯撒倒下的身躯所产生的巨大冲击力,将要把这个摇摇欲坠的共和国砸个粉碎!
可是,谁又顾得上这些呢?匆匆忙忙纠集在一起的元老贵族们,已然分不清楚凯撒和共和国的区别,只是单纯的认为对于这个国家来说,罗马是个趋近完美的圆,瑕疵就是处于正中心的凯撒,这也是唯一的污点。那么这个问题就简化为,只要轻轻抹去它就自然得到了一个完美的圆,一个完美的共和国。在那个荒蛮的年代,剥夺某个人的生命又算得上是多大的事情呢,即便他贵为独裁执政官。所以他们就这么做了,那么当这件事结束,还有什么可做的呢?大家的逐渐的聚焦在布鲁图斯身上。
布鲁图斯,被害人生前的好友,这场阴谋的主导者。在不经意之间,这个普通的罗马贵族意外的达到了人生的顶峰,他的名字竟然永远的和凯撒联系起来,原本他穷其一生,也无法享有这份殊荣。命运真的像个谜,难倒过无数圣贤哲人,蒙对答案的却往往是那些名不见经传的角色。在很多重大的历史时刻,原本莫默默无闻的平庸之辈被意外的推上风口浪尖,阴差阳错的加入到盛大的仪式中,受到万众欢呼。此刻,他俨然像个英雄,握着刺向独裁者的匕首,不停的高喊一个名字“西塞罗”。
共和国之美
马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古罗马伟大的人文主义者,雄辩家,政治家,共和思想的导师,拉丁语的巨匠,这个注定要流芳后世的人,他此刻在哪里?
在图斯库卢姆幽静芬芳的乡村庄园里,这位老人悠然的坐在书桌前,整个人随着思绪一起陷入巨大的座椅中,尽管凯撒事实上已经霸道的把共和国束之高阁,而他也已经被罗马险恶的政治缠斗暂时逐出了舞台的中心,尽管他已经失去在罗马广场慷慨陈词控诉无良商人,阴谋家,叛乱者的权利,尽管他无可奈何的披着单薄的绣着罗马共和理念的长袍黯然回归乡野,但他还是逐渐的秩序井然的从这份失落中振作起来。阅读和写作像涓涓细流缓解着内心的焦灼,亲情和爱情浇灌着情感上干涸已久的荒芜。晚年的西塞罗变成他生命沉淀里掉出来的一颗种子,重新发芽,再次热烈的盛放着。这是他一生中最为祥和安宁的岁月,也是他一生中人文创作最为丰沛的岁月。
可不管怎样,他的内心依然沉浸在对罗马共和之美的缅怀和追忆中。这份对共和理念的挚爱和痴迷,缱绻其内心一生,直到被安东尼砍下头颅,一刻也没停止过。现在,他很想给朋友写封信,这信应该写给谁呢?凯撒,布鲁图斯,还是元老院里那些所谓的朋友呢?不,这绝不应该是写给某个军事统帅的求和信,也不是送给暴力革命者的鼓风机,更不是给元老们的开胃甜点,这封信应该是写给全体公民的,包括罗马公民,拉丁公民,行省公民,还有被征服者,被奴役者,当然也包括他自己。
“亲爱的朋友们,当我喝着庄园的葡糖酒,我的心也如饮甘饴,它为这个国家跳动了六十年,也为这个国家沉醉了六十载。一些美好的回忆不断涌上心头,面对我们伟大的罗马,我的心绪就像一个活力四射的年轻人面对着心爱的姑娘有说不完的话,请让我热烈的倾诉吧。
作为一个没有显赫家族背景的平凡的罗马公民,三十多年来我充满了感激之情,我参与过几乎所有的公共事物,也被赋予过几乎所有的行政职务,履行过应尽的义务,享有过应得的荣誉,而这一切都源自神圣的罗马法律。这即是这个国家的坚固基石,也是我生命的力量源泉。罗马的伟大首先来自法律!要知道,在很久之前,我们的法律只是少数贵族的宠物,它们只会热情的围绕着主人欢叫,而芸芸众生被废弃于正义的荒野,苦苦等待神灵的召唤,这不公平!勇敢的罗马公民站起来抗争了,他们用非暴力的坚韧、执着不懈的努力着,终于等到一个光荣时刻的来临,当崭新的罗马法被庄重的刻上十二根铜柱,所有的善恶惩罚,就不再仰仗于贵族的羞耻心和记忆力,而是基于全体罗马人心中的正义和爱国精神。我们的法律弥合了贵族和平民的裂隙,我们的法律愈合了罗马人心中的伤口,任何罗马的公民从那一刻起都天然拥有神圣,平等,不可侵犯的公权和私权。我们可以凭借自己的才华和勤奋,而非仰仗家族的声望与背景去参与这个国家的管理,我们也可以不容置疑的守护我们的亲人,私产、职业和喜好。我们可以无所畏惧的行走在这个国家的每个角落,因为法律已经把我们塑造的坚不可摧。
我要赞美罗马对力量的约束。没有人可以拥有过多的权利,也没有人可以称王。即便我们的执政官拥有罗马最高权力,可以指挥军队,可以颁布命令,但每年我们都会毫不犹豫的选出新人去接替他们,在公民的监督之下忠实的履行对这国家的义务。我们高贵的元老院和诚实的平民大会可以拥有同等的权利制定法律,它们即代表了世袭罔替的贵族,也代表了普普通通的民众,它们让这个国家处于优雅的平衡之中,处于多方利益的妥协之中,这意味着罗马可以不通过血腥暴力,而是依靠协商和团结来解决我们之间的纷争。我们严格的遵守这个国家的法律和约束,确保它们坚若磐石,不可撼动。每当一项政令颁布之际,光荣的罗马人首先考虑的不是服从,而是这命令的合法性。正因如此,我们的国家才不会被利欲熏心者贪婪的吞噬掉。法律和约束,就是罗马至高无上的守护神,它们严肃而警觉的注视着他的疆域,谁也不能越雷池半步,哪怕只是误入歧途的毫厘,哪怕仅仅电光火石的刹那!
我要赞美罗马人澎湃的爱国激情,当迦太基的战舰摧毁我们的城邦,当哥特人的铁蹄野蛮侵蚀我们的家园,我看到了罗马的伟大。那个时候,罗马人,所有的罗马人,不论尊贵,卑微,不论富有、贫穷都把满腔的热情毫不吝惜的献给自己的国家,执政官,元老,贵族,平民都纷纷拿出自己的财产,粮食乃至生命。这个国家在一次次频临灭绝的紧要关头,依靠我们无与伦比的爱国热情,一次次从废墟中振作起来,重建了我们的家园,正是这伟大的品格让我们从一个撮尔小邦成长为伟岸的巨人。我的朋友们,没有什么能比参与商议国事,胜任公职,为国征战等这些国家公共事务更让我感到有价值有意义的事了,即使是那些诱人的商业贸易和财富,也不及它的万分之一。
我还要赞美罗马广阔的胸怀,他不同于希腊城邦的清高,冷傲。他像一个饱经世故的学者,充满仁爱,慈祥。他可以接纳世上所有的文明之树、智慧之果,甚至恶毒之剑。我们热爱罗马的众神,我们也同样可以接纳这世间所有的神,荒蛮之地的神,被征服者的神,我们的神殿和罗马人的心胸一样广阔。我们慷慨的授予盟友,行省和愿意纳入我们版图的人以罗马公民,拉丁公民的身份,和我们共建这个国家。我们也尽可能的尊重不同习俗,不同信仰的异域城邦,哪怕曾经是我们的敌人,只要愿意接受我们约定和誓言,就会毫不吝惜奉上热烈的拥抱和赞美。一个伟大的国家不能仅仅依靠军队和利剑,它更需要用法律,文化,艺术,音乐和我们庄重的承若去被尊重和认同。
六十年来,我一直深深的爱着我的罗马!无时无刻不在称颂她,赞美她,无时无刻不把她奉若神明,罗马因我们而存在,我们因罗马而自豪!”
格拉古兄弟
在西塞罗的内心深处已经把罗马和共和理念紧紧的联系在一起,就像一对生死相依的恋人,除了白头偕老,已经想不到任何其它的可能。问题是,国家和人一样都是善变的,谁能保证这海枯石烂的誓言最终不会变成日后轻如鸿毛的谎言呢?每一段誓言在最初的阶段不都是信誓旦旦,不容置疑吗?就像老加图那样!
在那些忧心忡忡的岁月里,这位罗马贵族不管在哪里,在谈论什么,最后总是要来上一句“迦太基必须被毁灭”!好吧,经过两百多年罗马人的众志成城,心腹大患迦太基如愿以偿的被摧毁了,这个古老的文明彻彻底底,无可逆转的被罗马连根拔起,连颗种子都没留下。但是这满怀忧患意识,代表罗马人不屈不挠斗争精神的豪言壮语随着迦太基的毁灭一同被湮没了。誓言常常不是因为失去,正相反是因为得到而销声匿迹的。所以敌人的消失未必是件好事,没有汉尼拔的入侵、皮洛士的进攻,哥特人的屠城,罗马或许永远也研磨不出那种令人肃然起敬的众志成城的爱国精神,敌人常常是比朋友更为珍贵财富,敌人往往能促使我们谨慎谦卑的面对这个世界。但是,现在的罗马无比的骄傲,伴随着军事统帅不断拓展的疆域,不断搜刮掠夺的财富,不断征服的民众,不断掳掠的奴隶,他已然走到了历史的巅峰。和所有伟大的帝国一样,当他强大到没有对手,强大到没有目标,强大到可以轻而易举的坐享其成,那么撕裂自己就是这个帝国唯一要做的事情。从公元前2世纪开始,罗马便不自由自的陷入频繁的动荡之中。
大量征战掠夺来的奴隶让贵族地主可以生产出廉价的麦子和稻谷,这些物美价廉的农作物轻而易举的把罗马的自耕农从老实本分的市场中驱逐出去,数不胜收的被征服地的粮食更加重了罗马农业公民的困境,不断有人破产,卖出土地。那些从战争中获得堆积如山的财富让贵族和元老患上日益加重的恐惧症,他们比任何时候都害怕不够富有,不够奢靡。他们比以往任何时都更加“热爱和珍惜”这片热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充满“勇敢的占有欲”。既然罗马的军队能面无愧色的夺走寡妇们丈夫的生命,为什么他们不能替她们占有,并忘情的耕种这片曾用爱国主义紧密联系起来的平民的土地呢?土地,这个农耕文明最为重要的筹码,就像一个潘多拉盒子,不停的释放出魔鬼。搅的提比略心神不宁。
提比略.格拉古,为平民事业献身的老格拉古的儿子,击败汉尼拔的传奇英雄西庇阿的外孙。尽管他出身名门,有着显赫的家世,但从来没有打算为家族的财富略尽绵薄之力。他更喜欢像他的父亲那样为平民代言,为他们分忧解愁。看到罗马城内不断聚集的一无所有的游民,四处乞讨的流浪汉,突然间猝倒街头的饿殍,他感觉自己心中源自荣耀家族代代传承的,为罗马献身的热血和勇气正在不断的翻腾,涌动,上升。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回到了生平第一次冲击迦太基坚固城墙之前的那个激动人心的时刻,不停的深呼吸,不停的克服内心的躁动和不安。他要把那些贪婪无度的元老贵族给抛过来的冷嘲热讽,威逼利诱统统扔到一旁,踩在脚底。对一位战士的而言,克服恐惧最好的方式,就是带着它一起冲锋,让恐惧变得勇敢。所以,他决心要站出来!
年轻人,可贵的年轻人,他们总是那么的热血沸腾,充满正义感。每当这个世界陷入黑暗之中,第一个站出来往往都是年轻人。就像他们的年龄一样,热情、奔放,真诚而又美好!现在,这个权贵世界的叛逆者,怀揣拯救平民于水火的年轻的,充满激情的比略,勇敢的当众揭穿了罗马身上披挂着的皇帝新衣。
不过,问题的解决常常并不像指出它那般简单!即便你亲眼目睹了贵族元老们那脑满肠肥的躯体难道就能让自己丰腴起来吗?如何让那些过度丰腴的油脂均衡的转移到骨瘦如柴的身体上,如何让那些少一根汗毛都痛的龇牙咧嘴的人表现出适度的安静和恭顺,这些都是比和敌人正面厮杀更难做到的事情。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提比略敏锐的意识到,面对一个滔天巨浪的来袭,最好的方法就是冲到浪的顶端,而平民大会就是那块冲浪的帆板。这也正是罗马共和体制最为精妙之处,在罗马,平民大会通过的议案也必须得到执行,即使它与贵族的利益背道而驰。提比略聪明的和罗马人民站在一起,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巷尾,在幽暗混乱的城邦角落,在鱼龙混杂的各色场所,他不停的演讲,游说,要罗马人民支持他,站在他这边。竞选保民官成功,提出议案成功,阻止捣乱分子成功!公元前年,在平民大会上提比略竟然成功了。他的法案严格限制权贵们所能侵占的土地数量,把多余的充斥着剥削和血汗的土地用法律和正义洗刷之后,还给它真正的主人,仅剩下美好憧憬的普通罗马公民。在一个充满权贵和肮脏交易的世界里,一个罗马公民竟然能凭借微弱的一己之力,通过合法正当的途径,通过热情和真诚,通过智慧和远见在某个特殊的时刻能局部性的改变国家的面貌,触动那些贪婪掠食者的根基和利益,这不能不说是罗马共和的伟大之处,这就是民主啊!这就是无数人在黑暗中苦苦追寻的夜明珠呀!尽管它并非有如太阳般总能时时刻刻普照大地,尽管它时常微弱的只能给暗夜里急匆匆赶路的人投射去有限的光亮,可这闪耀着文明、理性之美的光束确是那么的温暖人心,那么的饱含希望和热情,不由自主的把我们的心点亮!
当然,也并非所有的人都喜欢愉悦的沐浴在阳光里,他们更喜欢出没在阴影里,像蝙蝠一样,丑陋的聚集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啸叫,把自己倒悬于这个世界。元老院的会议正在交头接耳,用自己独特的视角审视着提比略,他们神秘的说着,他们愤愤的说着,他们大声的说着:提比略要称王。就这样说着,说着。终于,他们嘶喊着说:提比略要称王呀,罗马的王!他是罗马的公敌!他们拿着木棒,匕首匆匆向这位平民英雄冲了过去,他倒在冰冷的血泊中,他倒在元老贵族的怒火中,他倒在被谎言煽动的人群中,他倒在自己点燃的梦想中,他被投入刺骨的台伯河中。他像过去的父亲老格拉古,也像未来的兄弟盖约.格拉古那样,为了守护脆弱不堪的平民利益,勇敢而悲伤的逝去!元老们虽然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谋杀一个英雄,但他们能阻挡的了千千万万渴望幸福生活的人吗?
斗争,斗争,持续不断的斗争!罗马的平民要争取自己的权益,罗马的骑士们也要争取自己的权益,拉丁行省的公民也投入到热热闹闹争取罗马公民权的斗争中,就连奴隶们也坐不住了,西西里的奴隶们,斯巴达克斯和他的兄弟们把整个罗马搅得天翻地覆。这个罗马此时就像突然患上了皮肤病,身上奇痒难忍,一会挠挠这里,一会抓抓那里,就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就连西塞罗,这个共和导师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他仍陶醉在美妙的芬芳中不能自拔。可是,伟大的西塞罗呀,你真的就没看见吗?你的罗马早已不是那个天真的孩童,懵懂的少年,也不是那个充满朝气的青年,成熟稳重的中年。他变了,奢靡的生活腐化了他,频繁的交际迷惑了他,光怪陆离的世界误导了他,而那些美好的情愫也与他渐行渐远。就像一朵玫瑰无论多么的娇艳,如果失去滋养它的土壤,阳光和水分,凋谢也是迟早的事呀!
一个旧体制的崩塌,总是有很多看上去貌似偶然的事情,但是反过来说。正是这些零零星星的偶然才在某个适当的时候促成了一个无法逆转的必然。谁都救不了注定要死去的人,即便是马略,即便他创造了强大的罗马职业军团,那也不过是注入一支兴奋剂,其结果反倒是加速了这个进程。在马略之前,罗马军队都是一只只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依靠对罗马的忠诚,精诚的团队协作,高度的信任感以及沿袭自传统的尚武精神维持着战斗力,他们时常还要自备武器和粮草。就是这样的军队开辟出了宏大的罗马疆域,这些士兵都是自愿服役的罗马公民,大都来自富裕的家庭,生活无忧,战争结束后自动解甲归田,他们不忠诚于某个统帅,他们只为罗马而战!但随着旷日持久的对外战争,逐渐混乱的经济秩序。自发组成的军队战斗力很难得到保障了,必须要有职业的军人才能维持帝国的扩张和统治,可是职业军团的出现也就意味着,军人独立性的丧失,长达十多年的连续服役期,让军人和军队统帅愈发的紧密相连,愈发的休戚与共,士兵和将军变得暧昧起来。这个逐渐转变的过程就好像是不断升温的恋爱中的女人,嘴里无数的拒绝和反抗,但那只热情的手却越抓越紧,直至把他完全拽过来,分不清谁更主动些。马略和苏拉就这样牢牢的俘获了共和国的开拓者,捍卫者-罗马军团!这只曾经伟大,所向披靡的军队已经摇身一变成了罗马将领的私产。但这并非说由此军队就铁板一块,既是私产自然会有明晰的归属。那是属于马略,还是苏拉呢?这个充满雄性气味问题,必须要靠短剑和长矛来回答,罗马内战由此开始了。或许是青出于蓝的缘故,苏拉在个人野心的道路上奔走的速度远远超过了马略,终于在公元前88,苏拉破天荒的把军队开进了罗马,这只曾经保卫家园的劲旅以同样无可阻挡的气势追杀着他的政敌兼同胞,从此,一群罗马人用军队攻击另一群罗马人变成了司空见惯的事情。权利和野心就像一枚魔戒,自从它失控的那天起,就从来不会有一刻闲置。总是有形形色色的人看到它,拾起来,毫不犹豫的带上去。比如凯撒!
凯撒的崛起
盖乌斯·尤利乌斯·恺撒在拾到命运恩赐的魔戒之前,也同大多数罗马贵族一样默默无闻,过着优越而体面的生活。虽然他天赋异禀,精通骑马、剑术,他肌肉发达,体魄强健,又酷爱希腊文化。可那又怎样?当命运不垂青一个人的时候。所有的努力和抱负也仅只是像种子扎下去的根,不管有多深,露出来的就是那短短的柔弱的嫩芽,仿佛一截略具雏形的翅膀,只有耐心等待展翅高飞的那天,或许也根本没有那天。他曾做过祭祀长,军事保民官,财务官,大法官,也做过市政官,竭尽所能的讨好罗马的民众,以至负债累累,经常由克拉苏出面替其还债。也就这些了,在四十岁之前,从他身上似乎看不到未来凯撒大帝的潜质。但也并非丁点苗头都没有,凯撒是个坚毅,果敢,睿哲的人。他身上始终有永远耗散不尽的热情和永不言败的韧劲,而这正是一个统帅必须具备的罕有品格。虽然通常来说智商和秉性是无法遗传继承的,但这个没落贵族唯独不缺少这些,他太了解自己,也太了解罗马了。他非常巧妙的利用了强势的庞培对元老院掣肘的担心,富有的克拉苏对缺乏贵族血统的焦虑,他成功的说服了他们:你们缺少的,我这里都有。在庞培和克拉苏的鼎力相助之下,公元前60年,他成了罗马的执政官!继而与庞培,克拉苏签订了同盟协议:这个国家的任何一项措施都不得违反他们三人之一的意愿”。就从那一天开始,这对小翅膀开始尝试扑腾起来。随后在高卢征战的八年,为凯撒积累了足够的资本和阅历,是时候了,他的魔戒开始发出召唤,那潜藏已久的野望啊。公元前49年,惴惴不安的元老院向恺撒发出命令撤回罗马,恺撒则希望延长高卢总督任期,元老院拒绝并发出最终劝告,如果不立刻回罗马,将宣布恺撒为国敌。哦,国敌?难道不应该首先搞清楚这个国家究竟是谁的吗?确定了主人的身份,谁是敌人就不言自明了。
凯撒向部下发出了激情四射的动员:”士兵们,当你们在前线浴血杀敌捍卫罗马的尊严,那些可耻的,穷奢极欲的人却悄悄的偷走了你们的财富,土地和未来。他们贪婪无耻的寄生在这个富庶的国家身上,伤害着我们伟大的罗马。士兵们,现在,跟着我,一起回到罗马拯救这个国家,拿回属于你们荣誉”。
背叛从第一次开始,就会离最初的背叛越来越远!苏拉闯入过罗马,马略也闯入过罗马。那么凯撒为什么就不能呢?况且他手里握有十几个装备精良的罗马军团,拥有世界上战斗经验最丰富,最勇敢的士兵。而元老院此时有什么呢?庞培,还是西塞罗?,还是无比崇高的共和的理念?这并不是凯撒的错,罗马共和国的气数将尽,这枚魔戒只不过正好套在他的手上。没有任何的犹豫,他的军队渡过了卢比孔河,他也顺势踏过了罗马的法律。这个古老的国家已经年久失修了,就像一栋破败的房子,到处在漏雨。现在凯撒要急匆匆的赶过去修理它,给它添砖加瓦。
整个罗马陷入一片恐慌,元老院把拯救罗马的重任完全寄托在另一位罗马统帅身上,他们殷切的鼓励庞培:同凯撒在罗马做一场殊死的决斗吧,让我们感觉你像个真正的男人。可是,少年得志的庞培早就是个真正的男人,他压根不在乎这些临时拼凑的荣誉感,轻蔑的回应着哆哆嗦嗦的元老议员们:我的使命,是保卫罗马,而不是这些建筑物和你们的私产”。庞培非常熟悉正在迫近的对手,熟悉他的力量,果敢和速度。现在还不是时候!庞培迅速撤离了罗马,他要为真正的决战做充足的准备。可也许正是庞培太了解对手的缘故,一次绝佳的反击机会被白白错失了,此时心急火燎的凯撒身边只带着一个军团,而他,却有两个!赶跑庞培的不是凯撒的军队,而是他的威名。很多时候一个人通过不懈努力积累起来的声望就是笔无形的财富,在不经意的时刻常常发挥着巨大的作用。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凯撒进入了罗马,顺便把国库洗劫一空。可这根本算不上一个历史人物的瑕疵。相比腐朽堕落的贵族元老们,这连灰尘都算不上。
让元老和贵族们没有想到的是,此时,复仇者身上表现出惊人的大度和宽容。他没有像苏拉和马略那样睚眦必报,残忍的处决所有反对他的人。相反,这时的凯撒,未来的独裁者身上却洋溢着浓烈的人性之美,他原谅了曾站在对立面上誓言要消灭他的政敌,保持着应有的礼貌和风度。他也同样善待了西塞罗,并无任何轻蔑之意。这正是凯撒的伟大之处,一个人能保持克制而非时时刻刻使用蛮力,能尊重可以轻易打到的对手的尊严,能给予他们尊敬和仁爱,这不就是文明吗?凯撒的儒雅和仁爱不是故作姿态,也不是一时兴起。他一贯如此,一直如此。那把滴着他鲜血的匕首只是在不断的昭示出政敌的软弱和无能。一个真诚的独裁者身体里流淌的血液远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高贵的多!
在凯撒施展他仁爱的同时,也没有忘记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彻底的,最后的击败庞培!这两位势均力敌的统帅,对彼此的性格秉性,战术实力都了如指掌。他们曾共同为罗马的荣耀战斗过,也共同为瓜分这个国家并肩战斗过。现在他们又要为独霸这个国家再次浴血奋战。庞培曾说凯撒太自负,而凯撒回应道:只有我战败才算自负。那么,第一次的会战就以凯撒的自负而告终了。伟大的统帅也经常有狼狈不堪的时候,但即便是最艰难的时候,他也要在惊慌失措的部下面前表现出必胜的信念和决心,否则他就真的会彻底失败了。在溃退的路上,凯撒保持着惊人的冷静和洞察力,直觉告诉他,能帮助他扭转局势的正是庞培背后所依靠的元老院,只要在稍稍坚持一下。他的判断无比正确,在庞培的军营中,元老们一边享用着美味,一边急不可耐的催促他立即冲出去,像拎小鸡一样把凯撒抓回来。胜利冲昏了元老们的头脑,就连西塞罗也在不停的给庞培鼓劲,仿佛对手就像桌上的葡萄,只要一伸手就可以轻松的送到嘴里。庞培,这个老谋深算,阅历丰富,沉着冷静的人竟然也被说动了。也许真是这样呢......?人生中这样的时刻还少吗,我们放弃自己的判断,转而被貌似人多势众的说服所打动,可是不要忘了,真理不就一直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吗?
法萨罗的决战开始了,凯撒迅速猜出了庞培的意图:用步兵和其正面交锋,用骑兵从右翼包抄凯撒的军队。这并非是庞培的天才创造,凯撒对此战术运用的炉火纯青,他就是这样在阿莱西亚战场击败了数倍于己的高卢人。他迅速调整了部署,派出一支重装步兵悄悄埋伏起来。等到庞培的骑兵冲过来给予致命一击,这也是对罗马共和国的致命一击!庞培带着元老院最后残存的希望仓皇逃走。一个军事奇才所有优良品格在这场战役中体现的淋漓尽致,沉着,坚韧,冷静而富有冒险精神,足智多谋又能随机应变。正是这些普通人所不具备的品性,把旧秩序的挑战者,一步步送上了罗马的最高殿堂,他的成功理所应当!
凯撒,这位充满抱负和野心的罗马统帅,以摧枯拉朽的方式摧毁了日益衰败的,缺乏基础的,软弱无能的,被贵族元老把持的,已经不合时宜的共和体制。现在他终于可以把元老院和平民大会踢到一边,终于可以集罗马的大权于一身了,他要用手中的权利再造一个崭新的罗马,没人可以阻挡他,他再也不想听那些没完没了的唠叨,他要给这个缝缝补补多年的罗马披上崭新的长袍,他要重塑这个国家的面貌,要对这个帝国做系统性的梳理和规划。他打算逐步废除旧罗马的种种特权,陆续把这个帝国除罗马以外各城镇的地位提高到和罗马相等,他打算把公民权陆续给子罗马的各个行省。他还打算……此时的凯撒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军事统帅了,他成了真正的政治家,一个罗马平民派货真价实的领袖。如果在公元44年3月15日,他晚一点去议事大厅,如果这天安东尼能带着卫队早点到达,如果布鲁图斯还念及和凯撒的情谊,那么奥古斯都的荣誉完全有可能戴在凯撒头上。可是,这所有的如果,一个都没有发生。这一天还是这样的到来,这样的过去。这样的让西塞罗心神不宁!
西塞罗的悲情
西塞罗的心情是极其复杂的,一方面他痛恨凯撒在事实上终结了罗马共和国,只给他象征性的留下一顶高贵的帽子,但这帽子既不能遮风挡雨,也不能实至名归。除了作为罗马的装饰,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另一方面,凯撒的果敢,坚毅,睿智,和恰如其分的圆滑却不得不让这位伟大的人文学者肃然起敬,这算是英雄之间的惺惺相惜吗?或者只是内心深处对他慷慨的赞扬自己的回馈?当西塞罗听闻凯撒遇刺的消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就像凯撒看见托勒密王朝奉献给他的庞培的头颅,情绪无比的低落一样。也许这种感觉只有在那些经历无数坎坷,苦难,辉煌和人生起起落落的伟大人物之间才能细细品味出来,他们不会用简单的兴奋和悲痛表达自己的情绪和思考,因为他们比普通人更能理解人性的复杂,生命的价值和意义。怀着矛盾的心情,西塞罗在第一时间赶回了罗马,在他脑海中有一个强烈的不可遏止的念头,拯救心爱的罗马共和国。
这真是一个如此混乱不堪的时刻,独裁者的离去所带来的的冲击和权力真空,彻底让罗马陷入不安,迷茫和焦躁之中。凯撒的反对者,支持者都惊慌失措,战战兢兢。他们既害怕政敌加害自己,也在考虑如何铲除异己。他们既打算占有凯撒的遗产,又要拼命阻止对方的觊觎。他们盘算着如何壮大自己的势力,如何减弱敌人的力量。于是凯撒的灵堂里,突然冒出许许多多声称能够继承遗产的人,元老们,安东尼,屋大维,雷必达,布鲁图斯以及那些无可名状的罗马的公民们。他们互相指责,谩骂,攻击。他们竭尽所能的把能够看得见,捎带走的都洗劫一空,只剩下一具罗马共和国骨瘦如柴,行将就木的躯体。是的,除了共和国,凯撒几乎拥有全部的罗马,而这也是那些食腐者最为欢喜的,他们要的就是这些呀,可以大快朵颐呀。至于那具臭皮囊就留给西塞罗好了,还有些余味,也只有他还会喜欢!
哦,可怜的西塞罗,现在已经不由自主的成为那个曾经伟大,繁荣的罗马共和国里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公民。但他还在奋力的演说着,企图弥合各派的分歧和主张,企图凭借他的声望和博学,他的雄辩和口才再次唤起民众心中的热情,再次点燃共和国的激情。但是,但是这早已不是昔日的罗马了。这里只有各怀心腹事的元老贵族,杀气腾腾的帝国将领,贪图享乐的罗马市民。这里除了共和国,什么都有!这里除了利益,什么都没有。这是一个最好的国家,也是一个最坏的国家。这是一个幅员最辽阔的国度,也是一个信仰最狭小的国家,这是一个让西塞罗心如死灰的国家!好吧,既然无法在此驻留,那就干脆逃向苍天!西塞罗表现出了他这一生中从没有过的锋利和坚韧,他这一生从没有过的勇敢和决绝。他连续发表了十四篇反对安东尼独裁统治的演说,这些演说不留一丝情面的痛斥这个共和国的偷窃者卑鄙可耻的肮脏勾当,这些演说无限惋惜的缅怀这这个即将逝去的共和国。他即是站在罗马的广场,也是站在安东尼的屠刀下,他即是朝向全体罗马公民,也是面对视死如归的自己。这个罗马最为出色演说家滔滔不绝的说着,说着,直到安东尼把他的头颅钉在罗马广场上。
罗马共和国和他的拥护者一起闭上了眼睛!
屋大维的胜利
对于西塞罗的悲惨遭遇,屋大维内心充满了自责和羞愧!事实上正是他的软弱才导致西塞罗遇害,可是他也是无能为力呀!他那时还很弱小,虽然作为凯撒的养子和法定继承人,但却没有受到应用的礼遇,也没有获得完整的权益。安东尼曾大声嘲笑:年轻人,除了凯撒的名号,你还想要什么?想要什么?当然是整个罗马!屋大维不但继承了凯撒的名号,也完整的传承了凯撒的远大抱负和出类拔萃的优点,甚至很多方面远超凯撒。这个颇有城府的年轻人敏锐到觉察到局势的变化,敌我双方的力量对比。他迅速调整了战略,达成了著名的后三头同盟,在三天三夜持续的讨价还价中,屋大维获得了西方罗马世界,安东尼得到了东方。但是唯一的遗憾就是西塞罗,在安东尼的一再坚持下,他无可奈何的妥协了。他带着内疚回到了罗马,养精蓄锐。
在除掉心头大患之后,安东尼终于松了口气,没有人再喋喋不休的吵闹着要共和国了,还有什么能比这更惬意的了?是时候,让自己好好放松一下。顺着克利奥帕特拉充满魔性的笛声,安东尼慢慢的向埃及爬了过去,滑到了女王的床榻上,在这温柔乡里一呆就是十年。克利奥帕特拉,谜一般的女人,拥有无法诉说的魔力。颇具传奇色彩的就是与凯撒的首次会面,她让仆人把自己丝绸般的身体裹挟在一条毯子里送到凯撒府邸,当这毯子如同画卷徐徐展开,凯撒欣喜的连同毯子一起收下了。他支持克利奥帕特拉成为埃及的女王,在册封典礼上还不忘盛赞美若天仙的容貌,他的殷勤终于换来女王踢过来的一个脚垫,以便他能舒适的拜倒在石榴裙下。她还为凯撒养育一个子嗣,若非凯撒遇刺,那罗马大帝必定流淌着埃及的血脉。基于同样的理由,安东尼没有任何浪费的宠爱着她的女王,甚至不惜把罗马的土地送给她,把自己的遗产留给她。
但,这可都是卖国行为呀,安东尼!屋大维毫不迟疑的利用了这次天载难逢的机会,他不惜冒着诋毁神灵的恶名,从神庙里偷走了安东尼的遗嘱,公布于众。罗马元老院判定:安东尼是国家公敌!决战开始了!就像凯撒最终击败了庞培,在亚克兴角的海战中屋大维也最终击败了安东尼。胜利者都叫凯撒,都是以少胜多。失败者也何其的相似,曾经棋逢对手,沾亲带故的盟友,葬身之地都是埃及,不同的是安东尼的身边还陪伴着克利奥帕特拉,这也是女王最后的要求,屋大维大度的满足了她。一个竭尽全力为了自己的国家奉献终身,足智多谋,性格坚毅,敢爱敢恨的女性难道不该得到应有的尊重吗?所有的爱情都是平等的,所有的热烈奔放都是值得珍视的,当我们把成见和蔑视抛给这位了不起的女人,唯一获得的就是虚伪和软弱!
终于,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屋大维,这个罗马共和国最后的赢家,骄傲的拥有了瑰丽的罗马!在其健康长寿的一生中,他像凯撒那样,执着坚定的施展自己重构罗马的伟大规划,在专制的国家里实现了那个曾经民主开明的共和国所未曾设想过,未曾企及过的丰功伟绩。他也毫不客气的接过了人民奉上的王冠,让自己无限荣耀的奥古斯都的称号永远的化作了八月(August),一个承上启下的时节。
至此,罗马终于找到了他新的主人,伟大的罗马大帝,伟大的盖乌斯·尤里乌斯·恺撒·奥古斯都。他把罗马带到一个崭新的时代,一个伟大辉煌的时代,一个受到万世景仰的时代!他是罗马的第一公民,他也是全世界的“元首”!
西塞罗的意义
在人类漫长的发展史上,出现了形形色色的国家制度,有专制,有民主。它们错综复杂的交织在一起。专制并不意味必定邪恶,民主也不都能带来幸福。每一种制度必须有其适合的土壤,离开这个根基一切都无从谈起。狂飙激进和故步自封都是不可取的,没有完美的制度,只有不断演进的社会认知。如果说有什么东西是永恒不变的,那就是自古以来埋藏在人类心中的那份正义感!这颗种子永不腐朽,一定会生根发芽!
罗马帝国曾三次征服世界,第一次以武力,第二次以宗教,第三次以法律。如果我们回顾这个帝国群星璀璨的人物,最具震撼力的不是凯撒,也不是屋大维,而是西塞罗!还记得凯撒对西塞罗的赞扬吗,“你的功绩比伟大的军事将领的功绩更高,你在扩大人类知识领域的功绩比扩大罗马帝国的版图更重要和更可贵“!这句话忠实的履行了它的职责,并不因为凯撒和西塞罗的离去有丝毫的变化。西塞罗所提倡的理念就像一颗火种,穿越了繁荣的罗马,穿越了黑暗的中世界,穿越了激荡的文艺复兴,穿越了近现代文明,这颗火种不断燃起熊熊烈焰,它灼烧着我们的内心,让我们不停的思考着,寻找。当我们满怀欣喜的从厚厚的历史典籍中找到它的真迹,轻轻擦去上面的浮土,显露出清晰优雅的文字:国家要靠正义和法律维持!
历史如银河般深邃,夺目!当我们心中涌起忧愁烦恼的时候,抬头仰望,人类如此渺小,生命何其短暂。珍惜每一天吧,即便我们不能总是事事如意,即便我们不能总是满载而归。
当你不能拥有美好,至少可以选择优秀!
谨以此文献给我心中的罗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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