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黑天鹅事件全球首例基因编辑婴儿诞生

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贺建奎都已经让基因编辑产生了不可逆的发展，而这一次，人类打开的究竟是潘多拉之盒，还是阿拉丁神灯，也只能交给历史来判断。

年11月28日，以二次元和弹幕著称的B站上正在进行一场直播，在线观看的最高人数已经突破了10万。但直播的内容却和二次元没有任何关系，而是一场极其专业的科学学术会议—第二届人类基因组编辑国际峰会。

每条从屏幕上滑过的弹幕里都在问：怎么还没到？什么时候出来？那一天，毫不夸张地说，全世界都在等待一个人的出现：贺建奎。

就在第二届人类基因组编辑国际峰会举办的两天前，来自南方科技大学的副教授贺建奎宣布，中国一对基因经过修改的双胞胎已于11月诞生，基因编辑使她们出生后就能天然抵抗艾滋病。也就是说，世界首例免疫艾滋病的基因编辑婴儿诞生了。

这则消息犹如重磅炸弹一般瞬间引起全社会的哗然。位生物医学领域科学家发表联合声明称，这次试验只能用“疯狂”来形容，并表示坚决反对和强烈谴责。而大众则担忧，霍金曾经预测的超级人类终将出现，非“精英”阶层的普通人则将被甩在后面，被挤压甚至被淘汰。

“为了他们一家，我愿意接受指责”。贺建奎认为，把这对已经出生的双胞胎叫做“定制宝宝”是错误的，她们并非被设计，这也不是她们父母的意愿。“这些父母携带着致命的遗传疾病—而这通常是两万个基因中的一个微小错误导致的。如果我们有能力帮助这些父母去保护他们的孩子，我们就不能见死不救。”

事实上，对基因组进行编辑在技术上已经没有难度。但与外界对人工智能的争议一样，基因编辑这项技术没有对错，关键在于人类要如何运用。因为到目前为止，基因编辑带来的伦理质疑和对人类社会长远利益的考量都还没有解决。

这起基因编辑婴儿事件引发了巨大争议。一方面，对贺建奎的惩罚是必要的，需要让其他有可能出现的“贺建奎们”意识到，突破伦理道德底线必然要承担严重后果和巨大责任。而另一方面，一些学术专家也担心，如果因为此次事件倒逼“强监管”，也将有可能限制基因编辑技术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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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还是骗子？

11月28日12点47分左右，比原定出现时间推迟了一个多小时后，贺建奎终于现身。在其演讲后，主办方为贺建奎临时增设了一个问答互动环节。

贺建奎首先表示了道歉，但道歉的原因并不是利用基因编辑技术编辑人体胚胎并最终诞生，而是因为“由于实验的保密性不强，所以数据被泄露了”。

在这次试验中，贺建奎的团队采用CRISPR/Cas9基因编辑技术，修改的是CCR5基因，而CCR5基因是HIV病毒入侵机体细胞的主要辅助受体之一。有数据统计，在北欧人群中有约10%的人天然存在CCR5基因缺失。拥有这种突变的人，能够关闭致病力最强的HIV病毒感染大门，使病毒无法入侵人体细胞，即能天然免疫HIV病毒。

但相关学者认为，尽管此种基因编辑是会降低一些患艾滋病的风险，但并不能完全模仿CCR5基因的特异性缺失。人体的每个基因都有相应的功能，而且每个基因都有两个拷贝，完全敲除与只敲除一个拷贝的结果完全不同，因此，基因编辑对婴儿会有一些潜在的健康威胁。

更为重要的是，艾滋病并不是遗传性疾病，无需基因编辑，通过现有的技术已经可以帮助携带艾滋病病毒的父母诞下健康的宝宝。

就在贺建奎现身第二届国际人类基因组编辑峰会的当晚，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科学技术部联合发布专门针对“免疫艾滋病基因编辑婴儿”有关信息的回应。两部门要求，开展科学研究和医疗活动必须按照有关法律法规和伦理准则进行，对违法违规行为坚决予以查处。第二天，科技部副部长徐南平在接受央视记者采访时再次表示，科技部坚决反对基因编辑婴儿事件，已经采取行动，暂停相关人员的科技活动。

北海道大学的研究者TetsuyaIshii曾表示，中国在CRISPR技术上发展迅速，已经获得了相当大的声誉，但有时候太快了。

在《Nature》评选出的十大科学人物中，贺建奎位列其中，《Nature》将其称为“CRISPR妄为者”，对他的评语则是“创造基因编辑婴儿的科学家引发国际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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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因编辑路在何方？

贺建奎的身份，除了科学家，副教授，还有商人。

根据天眼查资料显示，贺建奎担任法定代表人的企业有6家、作为股东的企业有7家、作为高管的企业有4家。而其名下与基因检测相关的公司分别为深圳市瀚海基因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瀚海基因”）以及深圳因合生物科技有限公司。

年，贺建奎入职南方科技大学后不久，便创建了瀚海基因。年，瀚海基因样机诞生。贺建奎对媒体称自己研发的“第三代基因测序仪技术，把基因测序成本降了十倍，速度提高十倍，让基因测序进入百元时代”。

不可否认的是，在技术发展的同时，基因编辑领域的商业化也在高歌猛进。CRISPR/Cas9技术成熟不到4年时间，世界基因编辑产业就迎来风口，3家基于CRISPR技术的基因编辑公司均于年上市，目前总市值近40亿美元。

年11月30日，基因组编辑公司EditasMedicine宣布，FDA已接受该公司应用EDIT-药物申请，允许使用EDIT-就治疗Leber先天性黑蒙10型（LCA10）开展临床试验。EditasMedicine的创始人正是CRISPR的领军人物—华人科学家张锋，这也是全球首个被批准的人体基因编辑试验。

两年前《Nature》就曾报道，医院肿瘤学教授卢铀的团队已开展全球首例应用CRISPR技术的人体试验，让首位肺癌患者接受经过改造后的T细胞治疗。而根据《华尔街日报》消息，早在年，安徽合肥的解放军第医院就已经在病人身上使用CRISPR技术开展治疗。但这两项研究均是在体外进行基因编辑，最后将编辑好的细胞返输回人体内，相对来说操作还比较保守。

有学者表示，基因编辑技术的应用，比想象中还要广。该技术在农业、环境、能源上的应用比医学走得更远也更广泛，例如基因编辑的食品已经在美国市场销售。而把基因编辑用于人的诞生，即使没有贺建奎，这一天也迟早会到来。全球无数实验室都在进行此类研究，但是会先得出严谨的研究结果后再发表。

“历史将会证明伦理站在我们这一边。”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贺建奎都已经让基因编辑产生了不可逆的发展，而这一次，人类打开的究竟是潘多拉之盒，还是阿拉丁神灯，也只能交给历史来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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